氤氳。漣漪

 好青澀的文筆啊！話說回來，小的的文筆似乎都沒進步捏？（乾笑）

合影

　我親眼見證著，一段不能合影的戀情。
　它就在我面前──消逝。

　　那是在很遙遠之前。
　　一天，當我打開我工作室的大門時（下班時間了，我是最晚走的），有個美麗的少女，她直接來到我的面前。

　　我認識她，她有個美麗的名字──希絲汀．凡爾賽烈──其實名字並不重要，因為接下來，我並不打算直接稱呼她的名字。
　　她是歌壇裡的天使，她有著白皙的肌膚，精緻如同陶瓷娃娃的五官（雪亮的眼睛像是天空的星辰，潤紅的唇如同一朵火紅的玫瑰），金色的像阿波羅般閃耀的波浪長髮，以及均勻相稱的完美比例身材。
　　她的歌聲就像天使一樣的聖潔，是天上的泉水，流過乾涸的心靈時，能撫慰一切傷痛。

　　她，卻在一年多前突然失蹤，引起了國際性的注視（不誇張，的確是國際性的，每個人都在尋找她）。
　　對了，同時消失的好像還有一個叫什麼諾的（後來知道他叫──梵古諾．德雷系士。），不過這也不重要吧。

　　那個奇蹟似的降臨在我面前的美麗天使，她請我為她拍部戲劇──〝茱麗葉〞。
　　我很訝異她竟然會找上我，她說：因為“他”喜歡我的風格。（不過我那時不知道“他”是誰，現在我已經知道了。）
　　也很訝異她竟然是要拍這個主題，當我問起時，那朵悲傷的玫瑰垂著淚，斷了翅膀的天使說著：只是……心有所感罷了。
　　她說：所有經費都由她負擔，由她當導演，自導自演。

　　反正閒著也是閒著，我所要做的工作很簡單，只是將她演的拍攝下來而已，只是當個紀錄者罷了。
　　所以，在我無聊兼好奇的心態下，我接下了這份工作。
　　召集了團隊，在窗外的雪還在落時，我們便開始了今年的第一份工作。

　　她曾笑著對我說（她的笑容是如此的純潔、甜美）：真希望我能看到這部戲劇的成型。
　　那時的我，沒有細想這句話的涵義，我竟然忽略那池心靈的湖水，溢散的痕跡。
　　我想我真是糟糕啊……（虧我還自稱是個心思細膩的導演）

　　開拍了，原以為電影會是在戶外拍攝，結果是在皇家的戲劇院。
　　那一整天，我們包下了整個戲劇院。
　　場景、服裝以及道具，都已經準備好了。

　　原初，我們還擔心這位唱著可以療傷的歌的天使，可能只是心血來潮時的任性而已，要怎麼可能演戲呢？
　　只是在彩排過一次後，我們便改觀了。
　　那並不像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小孩在玩伴家家酒，我們看到的是漂灑在空中的汗水（以及天使特有的體香），那是專業的演員、舞者。
　　我看得見那翡翠的雙眸裡蘊含著的認真與堅毅（卻看不到她眼底的傷痛）。

　　現場，沒有配樂、也沒有演員，在我們架設的鏡頭裡，只有她這一位主角。
　　可見這是一齣獨角戲罷了，我們好奇，但卻不做其他的事，不找演員、不找配樂，因為──我們聽從導演的話，相信這有她的理由。

　　正式開始。
　　我想，這會是我拍過最快速的片子吧？短短一個月，誰相信呢？呵！
　　或許，這可以列為歌劇、戲劇，就是不能算是電影了吧！
　　原本輝煌的皇家戲劇院，現在除了主角天使，攝影機，以及充當觀眾的零零散散的二十多人工作團隊，就只能說是空蕩蕩的了。

　　幾臺攝影機的角度都已經抓好了，按下開啟鍵後。
　　天使，也開始了她的劇本。
　　她生動的演出茱麗葉的這個角色，雖然自始至終都只有她一個人，但似乎是有那麼一個活生生的羅密歐與她對演（現在想想，還真有點寒毛直豎……不會該死的見到了什麼吧？）。

　　當中有換過幾次場景，看的入迷的我們，趁著帷幕拉下來時，喘口氣（我們快要被這齣劇捕牢了，落下漩渦中，爬不起來）。
　　我們壓著悲哀的心痛（只有一個人的茱麗葉，我們的心產生了共鳴），看著她仰頭喝下那玻璃瓶裡裝了的毒藥，噢，我多想衝去阻止她呀！
　　羅密歐根本沒死，她該死的被欺騙了。

　　劇本似乎被竄改了，不過浸淫在故事裡的我們，根本無法發現。
　　茱麗葉咳了一口鮮紅的血，那太逼真了，我們瞪大了眼睛，卻無法動彈。
　　被悲傷渲染了的茱麗葉，身影是如此的模糊，風一吹，便可能會被吹的煙消雲散。
　　美麗的茱麗葉，咳著一口又一口的鮮血，那些溫熱的血染紅了她潔白的手，淨潔的衣裙，綻放著令人心寒的艷麗的紅花。
　　她迷濛了雙眼，微笑著（簡直比哭還難看，但那眼裡的解脫，是怎麼一回事？），被染色的紅唇，一開一闔：羅密歐，你等等，我來陪你了……
　　一句台詞，揪緊了在場人的心，悽美的羅密歐與茱麗葉啊！

　　在上頭的攝影機，清晰的拍到。
　　她仰躺在地上，金色的捲髮少了往日的光輝，往外織成了綿密的網。
　　她伸長了雙手，像是等待迎接的擁抱，那雙美麗的翡翠，盛滿了悲痛的淚水。
　　鮮血從掌心，順著垂直上舉的手臂，蜿蜒的流下，在那片白上刻畫出刺眼的圖騰。
　　跟著兩行在那勾魂的雙眸閉上時滑下的清淚，微小的豎琴聲，優美、悽愴、不捨、哀怨的洩流而出。
　　明明是那麼微弱的聲音，卻清楚的被收錄下來，清楚的傳到了每個人的心中。
　　一字一句的，令人的心抽痛著。
　　羅密歐……為什麼你還不來接我呢？……來接我啊……
　　當機體的燈光黯淡時，在最後一口鮮血吐出時，脣角綻開了一抹微笑，她無聲的說著：梵古諾……

　　等待擁抱的手，失去的支持，往兩旁倒去，清響的墜地聲跟著那聲呼喚回蕩在皇家戲劇院裡。
　　不知道是從哪裡飄進來的雪花，順著燈光，一片、兩片、三片……片片的裝點著悲劇的結束。
　　其實，假死的羅密歐，根本無法化為天使，來迎接他的愛人。
　　但那雙翠琉璃的眼睛合起前，眼底幸福的笑容，像是得了糖果的小孩，這份心情，是怎麼呢？
　　我猜想，是“他”來接她了吧？（在那晶瑩的淚水滑落時）
　　畢竟她不是茱麗葉，而“他”也不是羅密歐。

　　劇本散落在地上，裡頭參雜著一張紙，是她的請託書。
　　請託我──幫她處理喪禮事宜。
　　善良的她，對我說了聲：對不起。（請別這麼說，因為是我──看不到妳的求救）
　　滴答，我的淚水落在那娟秀的字體上，我趕緊擦掉。
　　抬頭一看，每個人莫不是掛著兩行淚水，不斷的往下掉的。

　　我們見證著，一個演員最初也是最終的落幕。
　　天使的羽毛沾染著鮮血，灑落在蒼白的容顏上。
　　那最後一生的呼喚，到底包含著什麼，我實在是不敢、也無法去猜測、琢磨，那會是另一段悲劇。

　　我們和另一個劇組的人，一起穿著黑色的喪衣，發表了我們的作品。
　　貝席，我的競爭者，現在卻是和我合作的人。
　　他同我們，一起見證一個星光的殞落。
　　梵古諾，她死前呼喚的人。
　　不知道他們是經過了什麼樣的故事，至少我們知道，他們的戀情。
　　他們的相愛卻無法在一起，由我們紀錄著。

　　像是心有靈犀的。
　　他找上貝席，他拍的是──〝羅密歐〞。
　　同一天拍戲，同一部劇，同樣的，他在貝席等人來不及阻止的情況下，繼茱麗葉，死在自己匕首下。

　　我們將影片疊合，場景是如此的相識。
　　默契又是如此的契合，沒人說，根本看不出來疊合在一起的這部片子，是兩個人，找上兩個劇組，在兩個地方，分別拍攝出來的呢？

　　今天，是首映的日子。
　　外頭並貼著兩張海報，是希絲汀與梵古諾分別拍攝的宣傳照。
　　兩人默契的，相對跪著，羅密歐與茱麗葉，舉起的手，在等高的地方，相疊在一起。
　　只是，兩張海報的併攏，無法改變兩人連合影都無法做到的事實。
　　兩人的手貼在一起，就像是隔著一層玻璃。
　　象徵的無法在一起的愛。

　　我親眼見證著。
　　這兩張無法完全密合的海報，也這麼傾訴著。
　　這段無法合影的戀情。

Ｅｎｄ　＊2006/2/16